存在的勇气·第三讲

2017-04-13

存在的勇气

巴雷特在《存在主义的问世》中总结道,存在主义光谱复杂而性质单一。存在主义,作为一个思想流派,新教徒、犹太人、天主教徒、甚至无神论者等等各种背景的存在主义者,毫无违和地同处其中。他们的思想也各不相同,常见的误解是将某一位存在主义者的思想当作存在主义。比如因为尼采说上帝死了,得出存在主义诞生于超感性世界崩塌之后。或者把存在主义和萨特学派混同,实际上萨特学派只是存在主义极细微的一个片断。单一的性质是,对于存在主义者而言,“宗教的意义及宗教信仰是因人而异的”。个性,始终是存在主义者的关键词。

再谈到萨特,这是由于人们对他过份熟悉,也过份高估。萨特的哲学成就,远远配不上他的社会影响力。海德格尔从来就瞧不上萨特的哲学。当人们把他与萨特同称为存在主义时,海德格尔回应道:如果萨特是存在主义,我就不是。萨特的戏剧,要比他的哲学有价值。萨特的哲学思想:存在先于本质。把存在变成空空的容器,本质是溶液。这个本质指向黑格尔所说:本质,就是作为本质的本质。如评价欧洲反犹传统——反对犹太人的情绪,先于理由。这样说有其合理性,问题在于,对于感性活动来说,把理性的理由拿掉,并非空无内容的容器。

补充关于左派右派的知识。可以用毛泽东的说法,过犹不及,过是左,不及是右。衡量过还是不及的尺度,就是那个占统治地位的思想。西方的左派右派,与中国的有着相反的特性,左派往往有着反政府的一面,右派保守。

关于神学与哲学。在欧洲,没有神学院的大学不能称之为大学。哲学长期是神学院下的一门。很长时间里,哲学作为神学的奴婢存在。哲学的意义成了用理性为神学辩护,因而有理性神学。于是在漫长的中世纪里,思想的进展空乏贫困。中世纪的神学家,严肃讨论的是针尖上站几个天使。听到夜莺美妙的啼叫,转身就讨论要如何杀掉这个恶魔的使者,因为夜莺竟然提供感性的享受。上帝是无质料、超感性的,这种分离从巴门尼德开始——轻的向上重的向下。这一分离同时带来价值的观念,肉体、感性是重的,是向下的,腐败的,堕落的,消极的,灵魂、上帝是轻的,向上的,积极的,高贵的,完美的。用爱情来对比,轻的对应柏拉图式爱情,重的对应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爱情。前者扬弃对象,后者是对象性的存在——“人是受动的存在,因此是有激情的存在”。而神是绝对主动的,因而也是乏味的。灵肉分离是经过漫长的中世纪完成的。

马丁·路德,反对那个教会共同体,却把教会移到每个人的心中,使每个人都变成了僧侣。反对教会不等于反对上帝。

通过与物质的隔离,获得物质的满足。一个青年人,或多或少或早或晚,都是一个斯多葛主义者。追求淡泊,不受外物影响,内在圆满。

尼采说人生最重要的三件事,健康的身体,优雅的外表,通过双手劳动创造财富。要有丰富的生活才能体会这话的重量。

严厉的评价,存在主义者没有一个是健康的,都是病态的。

任何理由都提供一种相反的希望。判断和决断的区别是,前者通过理由得出,后者甚至不需要理由。

存在的勇气,是“不顾一切肯定自我”。这个不顾一切,不是不顾某个具体的事物,而是就其无根据而言。就是在无根据,无法认识的,没有理由的情况下,柏拉图主义者说‘不能’之际,说一句——去你妈的,老子就是要存在。